楼阁亭台转纱窗,万般花木繁庭园。
(资料图)
园内熙熙步步声,房内切切密密语。
诵得了诗词歌赋,理得了纷纷发丝;
弹得了嘈嘈切切,点得了素素淡妆。
情意浓浓日久长,为其使得心肝血。
肝血得尽未有果,唯忆绛珠永挂念。
院内嘈杂纷乱,庖厨里碗碟声未停,库房内桌椅声接续,府园间话语声不断。这府中,乱如鸟雀的叽喳,却齐如雁去的排列。待到宾客至定,一切院内的繁乱都被风吹入了房内。辗转于主座之旁,却未曾得近,无意于此,但操着手中的活,似于风声呼啸,人声迭起间,独立起舞。
"诶,诶 ,鹦哥,快来,这边,快来!”人群中一阵微弱的嗓音传来。
"来了。"道到。
老太太似乎觉得外孙女小,而随来的仆人不是老的就是小的,便把我给了她。那人,淡淡烟眉,汪汪露目。娇姿愁容,静如水映月,动如柳抚溪。
哪有这样的人啊?不,或许只是受了惊。可这怎会如此,初见只因摔玉便惊成这样,哭哭啼啼,不会是上天让她来还眼泪的吧。无奈,只能慢慢释慰了,谁让我不幸遇得个这样的主子。
"可有名字?"
"有的,名为鹦哥。"
"鹦哥......"口中默念着。"要不这样, 改名为紫鹃,可行?"她道着些我不大懂的语句,神情认真,却不失娇美,语气略静,却不失灵慧。静静地赏着,口中应着,心中想着:也不错嘛,怎的哭起来那般难抚慰。
她也意识到了我痴了,口口叫着"紫鹃”,未得回应。不知何处的一声 “鹦哥”竟使我惊醒。
她笑着:"看来还未适应新名字啊,多叫叫就熟悉了,紫鹃,紫鹃。"
不由得脸上泛起了红晕,只得马上应着。
"紫鹃。”
"诶 ,姑娘,醒得如此早啊。待我取水来,就给姑娘理妆。”
手持乌亮的发缕,梳子静静滑过,一直到底,仿佛初春才解了冻的溪水欢悦地淌过。饰好发后,在面容上轻轻点上脂粉,注视着前面的镜子,总觉得怎样都不如无妆时的素雅,便轻染上点儿。她似乎并未因此而气愤,而是默默看着,看着镜中那张思索的面容。旭日渐起,镜中的那份淡雅在万花和焰光的映衬下更加纯净。
"紫鹃,没好吗?要不先歇歇,一大早你也累了。”
"没事,姑娘,那累早已被美所伤害了。"
"瞧你说的,那么我也被你所伤害了。"
笑声荡在潇湘馆中。
窗外飘着雪花,风凛冽呼啸着。
"哎呀,这天儿又往哪走了,也不知带了厚衣服没,姑娘冷不冷?"
寻来他人问着姑娘的去处,顺手备着厚衣服,装着小手炉。
"得快些啊,姑娘身子弱,别着了风 ,可就受苦了。”一面想着一面加快了手中的速度。"雪雁,有空吗?快把这暖炉并衣服给了姑娘,怕姑娘着凉。”
"姑娘穿着厚衣服呢,两个都带上有些累赘,就先把衣服放这儿了,我先把手炉送到。”
"行,快点儿。"
跟着雪雁来到院中,听着她脚下的一步步声响,望着她离开的背影,手稍稍遮盖着头发,在雪地里徘徊着。
雪落人间,不声不息,悄悄地堆着,静静地盖着,
不足刻钟,雪雁回来了,见得手中没有了东西,便拍着身上的雪从院中回到了屋内。
岁过人迁,回忆笼起了人的心。
姑娘立在花阴下,看着老太太、夫人们进出怡红院,不觉点起了头,在思索着什么,泪水颗颗,滴于花瓣,流向花心,摇摇欲坠。此时的心中也如那般,微颤。便无声息地从背后走了来。
"姑娘吃药去罢,开水又冷了。”
"你要怎样,只是催,吃不吃,与你何干。"
心中的花忽地坠向了地,溅起的水花向四处扩散。有过瞬间想要反驳,却想她正伤怀呢,这些气话听听罢了。
"姑娘,咳嗽才好了些,就不吃药了,如今天虽热,到底要小心。”
她想着,便扶着回了房
近日来姑娘参加了几次诗会,会上吟诗作对,拨得头筹,兴致也很高,不甚欢心,前些日子的伤感大概也淡了吧,此来我也便静了。
花儿仍在窗外如烟花般灿烂,却又不像那烟花转瞬即逝。流水声潺潺,园中的桥头多了些生机。
姑娘最近总会在固定的时间点携着本我不大清楚的书,走向花草深处。也总会带着丝笑容回来,或许是笑得太动人以至春天的风不舍得让它逝去。而宝玉也总会在下午姑娘午觉后到来,二人总是相视着、互诉着、笑着,总会在离去时带着绯红。或许是心中的枝芽在不断生长吧。
每每见到如此,姑娘心中乐着,我也便乐着。总觉得一切都在向好发展。
可一日却不大相同,二人说着说着便起了口角,宝玉离去,姑娘也问闷不乐,日夜悔着。
看着姑娘日夜劳着心伤着神,于己也有不忍。便慰劝道:"若说前日起口角的事,竟是姑娘太浮躁,那玉的事也不是一两次了。"
"我怎就浮躁了,你到来论我的不是。"
"姑娘,好好的,为何剪那穗子,岂非宝玉三分不是,姑娘七分不是,”笑道。"难道非姑娘的小性儿,常要编派宝王,才如此。”
姑娘不言语,默默视着自己,在心中想着什么。
心也便安了。
前些日子,宝玉早来了些,姑娘仍在午觉。心想着姑娘为你操心废神,总是想着、痴着,我倒要看探探你的实底,看看你那真心,不能让姑娘受了委屈。
"前日你道了句燕窝,未曾说完便止住了,倒要问问燕窝的事。”
"宝姐姐虽说会每日送些燕窝给林妹妹,总归是显得不客气,便向老太太透了风声,如今看得每日一两的燕窝也便放心。”
"原来是你啊,我说老太太怎就开始送燕窝了。这就是了。"
宝玉道:"这总要天天吃惯了,吃上两三年也就好了。"
到此处便突然想到,于是平平淡淡稍带些玩笑,试探道:"在这里吃惯了,明年家去,哪里有闲钱吃这个。”
宝玉一惊:"谁?往哪个家去?”
"你妹妹回苏州家去。"心中窃为姑娘喜道。
宝玉起初不信,痴痴地听着出了神,不过一会儿便回了房去。
可谁知那宝玉竟痴如何这般,最终信了,更甚于呆了过去。姑娘知后,气道:"你这不如拿绳勤死我算了。”
听到如此,心中不由得后悔起来,在心中用为姑娘试心之由去安抚,竟不起何用,只得认得自己做过了。望着姑娘焦急有些气愤的面容,过去的白皙增添了不少怒红。便顺了姑娘立马前去解了宝玉的心结。
而这过去后,夜里总不免想起,不断地想着自己做得过了,懊恼自己的所做所为,可又欣慰着宝玉对姑娘的真情,不断想着二人日后的发展,为此感慨着。
顺着蝉鸣的黯淡,迎着秋风的冷涩,院中也多了一些刺耳的风声。心也似风中的秋蝉声音凄凉,在冷风中步步靠近枝叶的边缘,离那万丈般的崖口愈近。
雪雁呆呆地站在一旁,叫她几声也不应,近来提醒她才缓过,仍旧忧心帅肿,不免得问道怎么了。
"姐姐你听说了吗?宝玉定亲了。"
听了后心中的秋蝉一只腿离了枝叶
"这是哪里的话,恐怕不真罢。”
细细听完后,那条腿又往上挣扎了几下。可那挣扎的几下,越发地使蝉向地面落去。
不出几日,又不知从何得知,二人在外室论着,心中的泪渐渐滴下,忽然间姑娘的咳嗽惊动了我和雪雁,立马停止了谈论,便走入室内照顾姑娘。
不知姑娘那日可否听得,不知她咳嗽是有意而或无意为之,总觉得始姑娘知道了一些什么,身体竟日日地弱了来。
某日清晨,姑娘竟早起了些,勾起我那日清晨理妆的记忆。
立马前来梳洗,姑娘的头发仍是那么的乌亮,肤色仍是那么白暂、素雅,可究竟是有些不同,镜中的姑娘面容些许憔悴,往日白肤中的血色竟消失了大半,镜中的姑娘在落叶的衬下更觉凄凉。未感间手拢着发丝竟忘了理顺,任由它从指尖滑去。
心中的秋蝉扇动着翅膀仍旧无力。
我知道总有一天那只秋蝉是会落地的,可一切却来得如此突然。宝玉因先通灵,也因情所扰,竟成疯颠,众人都认"金玉良缘",可谁知那"木石前盟",谁解宝王心中情结。
姑娘不知从何听得的宝玉定亲的消息,失心般地前往怡红院中寻宝玉,二人一痴一疯相视傻笑,姑娘看后便不言语,似在忍着什么,扶持着回到潇湘馆,不知一时吐血出来。
连忙扶持进房内,围在姑娘身旁服侍,可这终究是心结,是心病,怎是那药物所能医治的。只得苦劝道:"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,姑娘的心意我们也是了解,你看那宝王如今的身子,如何做得了亲,姑娘安心保重身体才行。"
可姑娘只是微微一笑,也不言语,又咳嗽数声,吐了几口血。
"紫鹃、紫鹃……”
“姑娘,在呢,慢点儿说。”
"我的诗本子。”
"姑娘这呢,这会儿子,还歇歇吧。”
"火盆,笼上火盆。”
"姑娘冷得话,多盖件,那火炭只怕耽不住。”
姑娘摇着头。心中或许清楚姑娘此举何由,又意在何处,可看得那欲坠之花总是忍不住呵护。
"姑娘,挪床上来?"
姑娘点点头,而身子又往后靠了靠。用手扶着姑娘,瞅着姑娘的面容,多是愁心。姑娘啊,他们不懂你的心,我懂,姑娘啊。
姑娘这时对着火盆再点点头。眉间似要张开又似紧上,唇欲张却无力诉说,只将那诗本子往上一撂。我在一旁只得干着急,瞧着诗本子燃成灰,飞在整间屋子里,辗转落地。
"妹妹,你是我最知心的……”
"虽是老太太,派你服待我这几年……”
"我拿你就当作我的亲妹妹。”
说着姑娘气又接不上来,阵阵酸楚在胸中泛起了涟漪
"姑娘。”
喘了半日又道:"紫鹃妹妹,我躺着不受用,你扶我起来靠着坐坐才好。"
"姑娘的身子不大好,起来又要抖搂着了。”
姑娘听了不言语,默默向上靠着。不知怎的竟不愿将姑娘扶起,倚在旁泣着。
"姑娘,姑娘”
姑娘在旁朦胧着眼,似在想着什么。
"诶、诶,紫鹃这名字可行?"
"紫鹃,紫鹃"
"快歇歇吧,姑娘,夜深了。"
"外面飘着雪呢,姑娘提着手炉,当心着,受了风寒。”
"姑娘,快瞧窗外的花还挺美。”
"姑娘,门外的月光洒在地上,像雪盖着。"
"姑娘的乌发还是一如既往。”
"姑娘,弹琴配得吟诗,映着窗外的流水声,真好。"
"姑娘,那宝玉我瞧也是真心待您的。”
"姑娘,我们懂你的心意,姑娘当下还是先保重身子。”
"姑娘,安处待着,会好转的。”
"姑娘,您啊就放一万个心吧,那宝玉定不会离您去的。”
"姑娘、姑娘......”
姑娘忽又睁开了眼,便一手攥了我的手,使劲说着:
"我是不中用的人了。你服待我几年,我原指望咱们两个总在一处。不想我………."说着又闭了会儿眼。
"妹妹,我这里并没亲人。”
"妹妹,你服待我这两三年里,让我在府中寻得了依托。"
"妹妹,这几年里你也受苦了。妹妹,最后想托付你件事。”
姑娘又迟疑了许久。
"妹妹,我身子是干净的,你好歹叫他们送我回去。”
"妹妹,记得。”
"姐姐,紫鹃记得,紫鹃记得,姐姐。"
眼泪似断线珍珠般落地,攥着的手渐渐脱去,也渐渐冷去,而那面容也渐渐定格。
"姑娘,姐姐。”
猛得姑娘又直声叫道:"宝玉,宝玉,你好…..”
宝玉,宝玉,你好狠的心哪,怎就忍心让她一人离去,宝玉,你好狠心!
纸阀翻了新篇,摩挲着那几张旧页,不舍翻去。
姑娘啊,如今可好吗?我想上天这辈子让你哭得了如此多,那当下总不会再让姑娘还眼泪了。
姐姐,或许你在天知道吧。我呢,在您离去后从了惜春,后又跟着惜春从贾府出来,出了家,而今我也是享得了清净,却不免得念起姐姐。
姐姐啊,如今我向惜春学了几手画技,也画得了几幅山水画,近来在研究怎地画那人像,可不知怎的总会画得出姐姐的面容,收笔时望着那画,淡淡地在画角写上两字,便忘了时间。
而惜春也总爱会看着那两字出神,口头念着"黛鹃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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